因為沒敢將參見舞會的事情告訴大姐，所以明芙就沒敢在家裏打扮，所以早就把禮服和首飾交給了許如眉帶回家，然後對大姐說晚上和許如眉去看電影，會晚一點回家。明鏡不免又是囑咐一番，什麽路上小心，早點回家，等等等等。

明誠站在許公館的門外，等著兩位大小姐出門。

今天明芙穿的是那日在百貨商店買的淺藍色禮服，領口高高立起，三顆水晶紐扣在高高的領子上緊緊地扣著，將脖子襯托的修長緊身的魚尾設計，該露的露，該遮的遮，並沒有過分嫵媚，也沒有過分清淡，有的是恰到好處的高貴端莊，如同清蓮一般不可侵犯，“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。”這是明誠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。

明芙和許如眉走到明誠的面前站定，明誠近看，明芙一頭如墨般的長發慵懶的披在肩上，頭上隨意的別著一枚粉水晶的發夾裝飾，明誠認出來，那是四年前他剛到巴黎的時候，送給她的新年禮物。耳朵上扣著珍珠耳釘。明芙如同一枝含苞待放的花蕾，眉和眼俱帶著笑意，朱唇輕啟：“阿誠哥。”

明芙和許如眉上車之後，才看見坐在後面的明樓。

“明樓大哥，我今天好不好看？”許如眉對著明樓拋了個大大媚眼。許如眉穿著一件淺粉色的洋裝，只是與明芙身上的禮服不同的是，許如眉的裙擺處略顯得蓬松，這樣的設計好似更方便活動一般。

“翩若驚鴻，婉若游龍，榮曜秋菊，華茂春松。”明樓誠心讚道。

“謝謝。”許如眉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明樓的讚美。

明誠和明芙對視了一眼，俱是低頭一笑。

到了海軍俱樂部的門口，明芙下車後十分自然的挽著明誠的胳膊，走在了明樓的身後，而許如眉有樣學樣的也挽著明樓，走入會場。

剛入會場，明樓一行人就被一個日本武官攔住：“明先生，南田課長請您過去一下。”

“好的，請南田課長稍等。”明樓頷首，謙而不卑。“你先帶著她們兩個去樓上休息室。”明樓低聲對明誠吩咐。

“是，放心吧。”明誠點頭。

明誠把兩個女孩子帶到了二樓，便說有些事情要辦，就出去了，臨走時還不忘囑咐她們兩個不許亂跑，有人問起就說是明長官的妹妹。

明芙和許如眉都乖順的點頭應是。可是等明誠的身影剛剛走到了看不見的地方，許如眉就拉著明芙四處亂逛起來。

明誠來到汪曼春的休息室。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送給汪曼春。

汪曼春打開一看，是一條珍珠項鏈。

“這是先生送給您的。”

“這麽貴重的禮物，不合適吧？”汪曼春欣喜的說道。

“先生說過，再華麗的飾品，襯您也不為過。”

汪曼春展顏一笑：“那我就收下了。”

明誠頷首。

汪曼春走到鏡子前拿著項鏈比劃著。

“需要幫忙嗎？”明誠恭謹的問。

汪曼春沒有說話，而是拿著項鏈在阿誠面前比劃了一下，示意阿誠上前。

“有人說，做我們這行的，就不應該太引人矚目。”

明誠並不答話，顧自的替汪曼春戴著項鏈。汪曼春從穿衣鏡裏看了看明誠，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，便隨口問道：“我師哥最近很忙吧？”

明誠戴好項鏈，恭順的退到一邊：“是很忙。”

“忙什麽？”

“工作。”

“我聽說周佛海先生很看好我師哥，你說他一個學經濟的，放著經濟司司長不做，為什麽要接手特務委員會呢？”

明誠聽出了汪曼春話中的試探，遲疑了一下說道：“也許，他是想幫助汪小姐吧。”

汪曼春淡淡一笑：“這我倒沒看出來，我覺得他總是想壓著我一頭。”

明誠淺笑：“汪小姐多慮了，先生並沒有這個意思，他總說汪小姐能幹有魄力，是他的好幫手。”明誠笑道。

“是嗎？”汪曼春回過頭來，不可置否。“我師哥在巴黎，是不是有了。。。”

明誠知道她想問什麽，主動說道：“兩年前交往了一個貴族女孩。”

“然後呢？”

“大小姐不同意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無非也就是不希望他娶個外國女人吧。”

汪曼春冷笑：“那我這次倒應該感謝她了。”

“汪小姐。”明誠不悅。

“一想到那個老女人，我就恨不得殺了她。”汪曼春的眼裏透出的是強烈的恨意。

聽到這句話，明誠臉色突變：“汪處長”。

“我知道，你們都怕她，但是我不怕，我能殺掉所有擋我路的人，但我卻殺不了她，總有一天，我會讓她死在我眼前。”這樣的狠話，從汪曼春的嘴裏說出來，輕松的就像在聊著今天天氣不錯一樣的簡單。

“汪曼春，註意你的措辭，知不知道你在說誰？”明誠怒喝。

“阿誠。”一聲斷喝，明樓推開門，從門外走進來，口氣不好，臉色也不好。“汪曼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嗎？”

“對不起先生。”明誠垂手侍立。

“你沒有對不起我。”明樓走到明誠跟前。

“對不起，汪小姐。”明誠鞠躬致歉。

汪曼春皮笑肉不笑的勸道：“算了，阿誠怎麽說也是明家的人，哪有說話不向著主人的道理？”

“謝謝汪小姐。”

明樓揮了揮手，對明誠道：“出去吧。”

明誠頷首，退出房間，在關上那一刻，明誠長長的吐出一口氣。“這戲演的還真累。”明誠腹誹。轉身去了明芙所在的休息室，卻發現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。正當明誠要去找她們兩人的時候，卻突然聽見了“砰砰”兩聲巨響，明誠風一樣的跑到汪曼春的休息室，看見緊抱在一起趴在沙發上的兩人，頓時一楞，立刻抱起一邊的小男孩走了出去。“這一天，還真累。”明誠繼續腹誹。

“你是誰家的孩子？你爸爸媽媽呢？”明誠一邊和藹的問著小男孩，一邊用眼睛四處搜尋著明、許二人。

“媽媽。。。”小男孩怯生生的指著一個四處尋人的婦女。

“太太，您的孩子。”明誠抱著小男孩，來到那個女人身邊。

“苗苗？你跑到哪去了？嚇死媽媽了。”那婦女見到兒子欣喜若狂的將孩子抱到懷裏。

“謝謝先生。”

“應該的，孩子還小，您可千萬看緊了。”明誠客氣的說。

“是的，是的，謝謝先生。”

這時梁仲春走了過來，詢問那婦女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這孩子瞎跑，多虧了這位先生。”

梁仲春看著明誠，伸出手來：“梁仲春。”

明誠伸手握住：“阿誠。”

“明長官的私人助理？”

阿誠笑而不語，轉過頭卻看見了明芙一個人坐在宴會廳的一角。

梁仲春示意妻子帶著孩子離開後，客氣的說道：“我在76號，是久聞明先生大名啊！”

明誠別有用心的問道：“哪位明先生？”

梁仲春楞了一下，旋即大笑道：“強將手下無弱兵啊！”

明誠隨即也大笑起來：“我還有些事情，梁先生，失陪。”

“阿誠先生請便。”梁仲春客氣的說道。

且說明芙這邊，許如眉在阿誠離開不久就對她說一句她有要事要辦，然後丟下她一個人跑了，到現在也不見蹤影。明芙無聊的坐在一邊，看著這裏的歌舞升平，想起了國家此刻的民不聊生，心裏一陣厭煩。

“怎麽一個人在這裏？”明誠端著酒杯，優雅的坐到明芙的身邊。

明芙擡頭，見是明誠，微笑著說：“如眉說她到處逛逛。”

“那你怎麽沒去？”

你以為我不想嗎？可是許如眉那個臭丫頭不帶我去！“這衣服勒得慌，我不願意走。”明芙隨便找了個借口。

“哦？這樣啊，那真的很遺憾。”明誠撇撇嘴，遺憾的說道。

“遺憾什麽？”明芙好奇的追問。

“本來打算請明小姐跳支舞的，可是看這樣子，明小姐怕是不能接受在下的邀請了。”

“誰說的？我很榮幸。”明芙嬌俏的說道。

“呵呵。”明誠輕笑，起身，做了個標準的邀舞的姿勢。

明芙將手放在了明誠的手上，跟著明誠的步伐進入舞池。

“阿誠哥，還記得我們上一次跳舞什麽時候嗎？”

“六年前，你跳舞還是我教的呢。”

“你還記得？”明芙微微低頭，面色有些泛紅。

“當然，大哥和明臺教你，你都不學，偏要我教。”

“那是你教的好唄。”

“小丫頭。”明誠溺寵的刮了一下明芙的鼻子。

一曲終了，明誠帶著明芙走到了明樓身邊。“這是小芙嗎？都這麽大了？”汪曼春笑道。

“汪小姐。”明芙對著汪曼春禮貌優雅的微笑，既沒有過分疏遠，也沒有刻意親近，而是恰到好處的禮貌。這就是明芙對汪曼春態度，既不會因為她叔父的原因而遷怒於她，卻也不會和她成為朋友，這樣的人只能敬而遠之。

“阿誠，你應該請南田課長跳一支舞，以示感謝。”明樓意有所指的說道。

明誠下意識的放開牽著明芙的手，顯得有些不安：“謝什麽？”

“知遇之恩。”

明誠臉色倉皇。

明樓看了一眼汪曼春，又看了眼明芙，對阿誠繼續說道：“叫你跳舞，又不是叫你去跳樓。”

“先生。。。”明誠面色戚戚。

“去！”明樓命令的口吻說道。

明誠無奈，只好答應：“是。”

明芙看著兩人奇怪的相處方式，心中雖有疑問，卻聰明的沒有表現出來，相反，對著汪曼春投過來詢問的目光，明芙微微一笑，表示自己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。

“小芙，你怎麽在這裏啊，我找你好久了。”許如眉走了過來，對著明樓窘迫的笑了笑：“對不起啊，明樓大哥，這海軍俱樂部太大了，我都迷路了。”

“沒關系，多走一走就不會迷路了。”明樓別有深意的說。

“是。”許如眉頷首。

“這位是？”汪曼春看著眼前的少女，詢問道。

“這位是許氏集團的千金。”明樓介紹道。

“許如眉。”許如眉大方的對著汪曼春一笑。

“汪曼春。”

“汪處長女中豪傑，早聞大名。”

汪曼春淡淡一笑，就當沒有聽出許如眉話裏的嘲諷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本章大量出現原著臺詞，暮雨保證，絕對不是在湊字數，絕對是劇情需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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